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妈妈吓得心惊，手中原本拿着的钥匙脱手，摔在地上磨出浅浅的痕迹。
宋楚涵朝他妈妈做了个安抚的手势，靠近门板问了一声“谁”，又从猫眼看出去。
“是我，”门外响起一个同样谨慎又小心的声音，“是涵涵吧，我是楼上的郑阿姨，给你们带了点吃的。”
确认的来人，宋楚涵才推开门，一打开入眼就是一盆热腾腾的饺子。
“我就不进来了。”郑阿姨把饺子塞到宋楚涵手上，“我看楼下没人了，想着你妈今天本来要跟我去买菜都没去成，你们家今天应该还没饭吃，就给你们带了点，我先走了啊。”
郑阿姨还穿着家居服，刚走出几步又折回来说：“咱们楼道的门锁了，老温住一楼听着呢，今晚别担心，明天我去买菜的时候给你妈顺便带点，要吃什么让你妈妈微信发我啊。”
宋楚涵没有平时甜言蜜语和各位长辈打招呼的心情，简单道谢后就关了门。
回头看到妈妈正在悄悄抹眼泪，宋楚涵走过去抱了抱他妈妈的肩膀，把饺子放在桌上。
“我爸呢？我去叫他吃饭。”
妈妈指了指厨房的门，宋楚涵走过去。
一推开门充斥着烟味，抽油烟机正在嗡嗡作响，宋全安戒烟半年后重新抽起了烟，看着烟蒂堆积，抽得还很凶。
宋楚涵拿走挥散眼前的烟，叫了一声：“爸？”
宋全安朝他挥了挥手示意安静，宋楚涵才注意到他正拿着妈妈的手机在讲电话。
“田主任，我明白公司决策也是迫不得已，这件事确实发生得太突然，我会尽快解决绝对不给公司带来麻烦。”
宋全安拿着手机半躬着腰，不用听就知道电话那头正在落井下石。
等宋全安挂了电话，宋楚涵才开口问：“田主任？就是那个看您不爽很多年，去年才升值到副主任的地中海？”
宋全安轻轻咳嗽一声，确认这通电话已经挂断，才按灭指尖的烟说：“好好说话。”
“我已经用你妈的手机报警了，相信警察会解决的。”宋全安见抽油烟机没功效，想要开窗，又顿住手。
几个小时以前，他刚打开窗就有小石头飞过来。
楼下乌压压一群人围着的场景让他喘不过气。
宋楚涵靠在门板上，拿舌头顶着后槽牙，撇着嘴问：“那视频我看到了，事情的大致我也听说了，但是网络暴力这事光报警一时半会儿真没用。”
“躲在匿名账号后面，借着正义名义发散戾气的人很多，抓都抓不住。况且现在那些蹭热度的博主已经开始发散，明天醒来不可能停下，反而会更加严重。因为匿名，所以更容易肆无忌惮。“
这些专业的话术宋全安都听不懂，他手指在瓷砖灶台上轻轻电动，看起来正在认真思考。
见宋全安不说话，他再次开口追问：“所以到底怎么回事您能告诉我吗？这种网络暴力的事，还真得靠我们年轻人来解决......咳咳。”
“先出去吧，”宋全安说，“这里烟味重。”
父子俩推开门，看到妈妈担心得等在门口来回踱步。
“田主任对你的请假要求怎么说？”妈妈走到爸爸面前问。
“没怎么说，直接就同意了。”宋全安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歉意，“对不起害得你们被我连累。”
没怎么说？宋楚涵想起田主任平时对父亲的挑刺，现在肯定在电话里狠狠刁难了一顿。
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坐下来，家里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，一个下午兵荒马乱都没人记得开暖气，屋内冷得像是冰窖。
宋楚涵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去调试空调温度。
温度逐渐回温，整个房间里的人好像也正在恢复中。
他听到宋全安重重叹了一口气说：“这小孩吧，我确实是打他了。”
“啊？！”宋楚涵和妈妈同时惊呼。
虽然宋全安脾气暴，平时会抄起家伙追着儿子跑，但是他出了名的为人正直，绝对干不出无缘无故欺负小孩的事。
宋全安看着昨晚带回来的水果说；“因为这个小孩实在是冥顽不灵，又有点人来疯，我当时气极了就打过去。”
“昨天也是这个时候，我从班车下来去水果摊，就看到那个小孩在欺负一个拾荒老人。把老人三轮车上的纸板全都扔到地上，还趁着老人家行动不便，抽走他三轮车上的塑料瓶故意往马路上扔。”
光是听完这些，想象一下那画面，宋楚涵已经气得嘴角抽搐捏紧了拳头。
他这脾气跟他爸一脉相传。
果然听到宋全安接着说：“我上去让那小孩别这么做，没想到他一句话没说，用一种凶狠的眼神瞪着我，忽然就朝我冲过来。毫无防备被他这么一撞，我就甩摔到了盲道上。”
怪不得那天宋全安回来时，手上带着伤。
说出缘由后，宋全安看起来内心轻松了不少，拿筷子吃了好几口饺子，神态也逐渐放松。
“我本来想不跟小孩计较。”宋全安拿着筷子说，“但是那个小孩吧，实在是太欠教育了。在我被他推倒后还在旁边又笑又跳，想要去偷水果店放在外面的甘蔗。我没忍住就把他拉过来打了两下教育一顿。”
“那块平时人也不多，所以就在这过程中不知道被谁经过拍到，被断章取义发到了网上。”宋楚涵做了个总结。
说完后，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。
妈妈起身收盘子，忽视了宋楚涵听完后的面容扭曲，认真提问：“既然是因为这样，那找到证人出来证明一下是不是就可以了？水果店老板看到了吗？或者那个推着三轮车的老人呢？”
宋全安满脸纠结，看起来颇为为难。
“那时候水果店老板在里面收银台，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店外的动静。至于那个老人，我也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他。”
“也是，拾荒老人一直都居无定所，要找他不容易。”妈妈附和道。
宋全安拘谨不安得坐在椅子上，宋楚涵从来没见过他父亲有过这种神态和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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