噔！
惨白的手术灯被拉开，一个脸如同缝补渔网梭子般的男人凑近看着病床上伤者的伤口，消瘦的脸庞配上他眼睛附着的高精度昆虫式复眼义体显得有些可怖。
“哎呀呀……一枪打进脑袋里咯！”
他砸吧砸吧嘴，看了看自己的双手，他一拍脑袋，刚才忘了摘下手术义体直接吃东西了，眼见手上还有残留着的油渍和沙拉酱，他只能把手在那件都看不清颜色的白大褂上蹭了蹭。
简单“消毒”结束后，他将病人粗暴地翻了过来，用手抠开了脖颈后脑机接口的总集合——如果这里也挨了一枪，那基本就是回天乏术了，毕竟没人有公司的脑机接口线路图纸，这玩意儿公司看得比自己老板底裤还严格。
幸好，血污之下的接口似乎并不存在外伤一类的东西，但问题是病人的脑袋里全是淤血……再往前倒退个五十年，今天躺这儿的就是一具尸体，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光启动就是一笔不菲的金额，而且和风区独此一家，远了没有！
要不是看屋外那几个货和自己老板有点关系，这种程度的伤黑医都懒得管。
巧的是，那颗打入脑袋的子弹是顺着脑袋前部，也就是额上沟的位置擦过去的，脑袋里的血基本都是源自于头皮等外组织的，但这也需要花费时间去剔除。电子脑虽然比原生大脑要坚固一些，但也仅限于可以在表面处理，要是子弹进了大脑，那就得考虑运气因素了，能活着就是命大，死了也不怨谁。
黑医用一柄银白色的手术刀仔细地刮除着脑部外的血块，因为凝血剂的关系，有些污渍非常难缠，只能借助高精度的定点喷洒溶血剂来处理。
“头儿！这货能救活不？”
仔细做手术的黑医身后幽幽地出现了一道声音，被吓了一跳的他破口大骂，“草你*的，属死人的啊？没脚步声？”
被骂着的小流氓赫然一副机械革除阵线的打扮，夸张的义眼，全身毫无掩饰且无美感的义体，外加模糊的电子喉咙嗓音，把这儿当作帮派的休息室都是合理的。
“大概百分之二十的几率吧……嘿！真特么点背，被开瓢了！”
黑医怪笑一声，指着手术床上的家伙脑袋上的空洞，顺便从他的下颌中掏出来了一颗弹头。
“唔……送你了！”
帮派成员笑着伸手接过抛来的子弹，把他挂在了脖子上的吊坠里，“你还别说，这血味道还真特么让人怀念啊！”
“缺钱了？”
帮派成员一愣，一脸苦相，“什么时候不缺钱呐？昨个不知道条子发什么疯！几个屠宰场全他妈被端了！哦……哦对！有一个场子兄弟们直接跟条子刚了！真尼玛过瘾！枪声把耳朵都震聋了！”
“跑了？”
黑医一边做着手术，一边问道。
“嘿！跑什么啊，全挂了。”
“你们…弄死了多少个条子？”
“没细数！反正兄弟们是全挂了的…嘿嘿！”
黑医无奈地摇头，“上次教训还不够吗？好歹别两头都惹，佣兵都找过你们很多次麻烦！”
“干咱们这行，没人爱啊~”
黑医笑骂一声，突然病床上病人的生命体征出现了波动。
黑医愣住了，摊开双手仔细地盯着大屏幕上的各种代码，包括一些实时数据。
“妈的，这小子大脑要挂了！”
帮派成员不以为然，“趁早挂了，冷藏室还有几个冤死鬼，身上值钱物件咱还能换几个钱，兄弟们去开开荤！”
“去，跟门外的人说，命可能保不住了，多交钱。”
黑医努了努嘴。
门外。
坐在椅子上的路泽脸上戴着面具，静静地看着对面同样掩饰了容貌的黛拉在安慰抱着脑袋一言不发的v。
走廊非常肮脏，到处是涂鸦，空易拉罐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霉菌的混合味道。
路泽觉得，这地儿能救活一个人，他是不相信的。
本来路泽是想让老杰克救的，无奈韩在半路上几乎快撑不住了，只能找最近的医生救治。
v双眼无神，眼睛里全是血丝，事情走到这一步，大仇得报的快感几乎全没了——懊恼，自责，某人的话不停地在耳边重复：相当一个部族的首领，那就拿出真本事来让大伙儿看看，而不是小孩子脾气，你特么差点挑起了一场战争！
但现在呢？
唯一一个肯跟着自己的小弟，就这样躺在资质不明医生的病床上，这还是多方联系才找到的地儿。
官方医院是可以救治，数据一旦上传，条子，防暴小队肯定会跟着来，路泽用命拼来的机会，v不敢再让大伙儿担风险了。
“吱呀~”
面前老旧的电子门打开，一个吊儿郎当的家伙靠在门口，那熟悉的风格，义体……
路泽脸沉了下去，机械革除阵线？！
这帮杂碎，还没死绝呢？
“你们几个，哪个是管事的？”
v以为韩有了消息，慌忙起身，“我…我是！他怎么样了？”
那人切了一声，“危险了，大脑马上要挂了——给你个建议，升级套餐，可以用官方医保套现抵钱，手续费三成。要么，你就带回去，看其他地方能不能救治吧。”
“升级…升！升！”
v像是一个抓不住救命稻草的迷途者，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。
“爽快，交钱吧，三万。”
路泽猛地起身，“多少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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